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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白发

发表时间:2025/07/12 07:02:08  来源:散文选刊·下半月1010  作者:林建聪  浏览次数: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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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头,母亲站在镜子前梳头发。因为头发是湿的沾在一起,满头的银丝间还能看到几根黑发。

她笑着对我说:“你看,还没完全白呢。别人说我的头发虽然白,但很有光泽。如果现在弄个黑头发出来,不知会成啥样。”

“那就试试呗。走在路上,看我们一下子认不认得出。”我在一旁附和着。

“算了,多麻烦。这么多年了,我的白头发都成标志了。若染成黑的,一下子又长出来,看着反而不舒服。”

“也是。健康才是硬道理。来,天冷,我来帮你吹干。”我一只手拿着电吹风,一只手在母亲的白发上来回摩挲着说。

“姆妈,你看,你哪还有黑发。简直就是老外婆的翻版嘛。”从两鬓泛白到如今的鹤发满头,多少年了,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关心母亲?

母亲是能干的。还是生产队里的时候,我还年少不谙事,一些有关那时的生活片段也是从母亲姐姐们的“想当初”中知道一点点。很难想象,母亲要照顾好我和四个姐姐的日常生活的同时,却不曾漏下一天生产队里日出日落的劳作。那时的生活是贫困的,但我们从不缺衣少食。

从母亲手中出来的棉衣棉鞋,如今每每念起,依然可以温暖一季。

因为家里都是女孩子,生产队里的工分自然要少一些,虽然有时到了年底要“倒挂”,但每年过年,母亲总能想尽办法满足我们向往的东西。那个时候农村还有重男轻女的观念,而母亲一边勤俭持家,一边却舍不得委屈我们一点点。

后来,承包到户,日子便一点点好起来,而母亲是更加的忙碌。地头上的事,父亲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我们还小,大姐二姐虽已到了干农活的年龄,但年少单薄,帮不了多少忙。那时的母亲,有着乌黑的短发和旺盛的精力。因为要早起,头一天晚上就把我们姐妹的头发梳整齐,编织成结实的麻花辫,到了第二天早上也不会有些许的零乱。邻居大妈建议把我们的头发剪成短发,可以省却母亲的这些时间。可母亲怜我们的心情,和着我们说女孩子家留长发好看,加上发梢上的蝴蝶结,才漂亮。我知道母亲是喜欢长发的,但从我有记忆起,精炼的短发便陪伴了母亲这一生。忙不完的事,让母亲没有太多的时间用在打理自己的头发上。

惊见母亲的白发,是父亲第一次生病的时候,大口大口的血从父亲的口中吐出。我们不知所措,是母亲的坚强驱赶了我们内心急剧的恐慌。似乎是一夜间,我感觉到了母亲的苍老。我不知道当初母亲是隐忍了多少疼痛来安慰父亲和安抚好我们的。眼泪对于当时的母亲,竟成为一种奢侈。

父亲的一场大病,让母亲的两鬓过早的泛起了霜花。

父亲病愈后两年的一个秋天,我经历了生平第一次的生离死别。那一年我十六岁,母亲四十八岁。从知晓父亲的病情到父亲撒手西去,是短短的三个月。辗转于上海、杭州的大医院,母亲再一次用坚强的盔甲武装了自己,用尽一切可以隐瞒的方式让病中的父亲安心养病。没做完的农活依然要做,父亲一日三餐的营养要时时挂在心头。每次子夜时分看见母亲起来朝着一个方向虔诚地跪拜,我便躲在被子里泪流满面。我的父亲将不久于人世,我的母亲啊,今后这样的夜晚会成为怎样的凄清?

父亲走了,走的很宁静。没有病痛挣扎的痛苦,稍稍抚慰了我们不堪重负的心。没有在父亲面前流过一滴泪的母亲,终于释放出心中积蓄的痛,在父亲走后眼泪汹涌而出。当我们和母亲相拥痛哭,泪眼婆娑间,心又生生地被抽疼,母亲的头发什么时候起已成花白?

是这么多年的劳累,是强忍悲痛的隐忍?真的想就此把母亲紧拥在怀中,任她把情绪尽情地宣泄,也好过我满眼触及的白发带给我的深深震动。

母亲是操劳的。父亲的离开没有击垮她的意志。她只有用十分的精力操持好这个家。我们渐渐长大,除了各自做好自己的份内活,母亲包揽了家里一切琐碎的杂事。以至于早已为人母的我,不会一点女红,惭愧自己当初在母亲的“这个你做不好,我来做”的包容里,没有多替她做一些事而懒散了性情。

母亲的名字中有个“腊’字,是一年中最冷的天出生的。每次看见梅花,想到腊梅两个字,就会跟母亲联系起来。腊梅的香自苦寒,腊梅的高洁、腊梅的坚强不屈,都深深的烙着母亲清苦而顽强的一生。

也是腊月出生的我,少了母亲这般的勤劳,倒也沿袭了母亲好强却隐忍的个性。“先苦后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没进过学堂却也识得不少字的母亲,让我们懂得了生存之义,为人之本。

就如母亲的这头银丝,就算岁月催人老,却摧不垮我们对生命的热爱。

在母亲的老宅基里新盖了楼房,又和母亲住在一起了。虽说母亲满头白发年事已高,却没有一般老年人的木讷和无知,精通戏曲,喜欢电视剧,思维跟年轻人没有多大的出入。一日三餐,整理打扫又成了母亲每天必做的事。邻居大伯大娘笑说现在可以享清福了,我接过话茬说:“是我们又享福了,我的姆妈总是这样闲不住。”母亲笑笑:“做点家务不累,就当活动身子骨。”有了母亲的庇护,似乎又回到了做女儿时的温暖时光。

今天,当我的手在母亲的白发里穿过,才发现,我的心疼就如白纸般空洞。我黑黑的长发里曾留下母亲多少温柔地轻抚?母亲的白发间又有我多少关爱地抚摸?当青丝成白发,除了我对岁月的叹息,我为我的母亲留下了多少绕指柔?这么多年,我又为我的母亲付出了多少女儿心?

那么,我的母亲,就让我陪着你的白发走到岁月的尽头吧。就算我的额头也悄然染上霜花,你都是我心中不老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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