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指算来，我的车龄也有20年了。多年来，我对出租车司机十分反感：闯红灯、乱上落、不打表、乱收费……每当在马路上见到出租车，我脑子里就会浮现“提心吊胆”这几个字。

有一天，我出差回来，鬼使神差地上了一辆出租车。本来，走路只需十五分钟便可到家，只因有一袋轻便行李，不便步行，我才不得已委屈走上车的。我登上了那辆出租车后，司机本能地将没抽完的半支香烟丢了。出租车司机四十开外，圆圆的脸庞，黝黑的肌肤，操一口方言普通话，看样子是个老实巴交的人。

我说：“去钻利花园！”司机点点头，胸有成竹。出租车平稳地向我指示的地方驶去。“钻利花园”是我居住的小区，我“打的”的位置距离这小区只有十分八分钟的车程，路上有三个“红绿灯”。出租车司机开车很娴熟，动作也很敏捷。他左摆右摆，超越一辆又一辆，我仿如筛箕的米一样，被摇摆得直想吐。坐车以来，我从未有过那种险象环生的感受。到十字路口时，红灯已亮了近十秒，不知司机是色盲还是有意识，他根本不理会是红灯抑或绿灯，他加大油门，安全闯过了红灯。我像在做着死亡游戏一样，惊险、刺激。此刻，朋友那句话便在我脑袋回响：出租车司机眼里没红灯。

在装有摄像头的十字路口，司机竟然藐视交通法规？身在出租车上，我虽然有些害怕，但却身不由己。我想，这样的司机，以乘客的安全不顾，是不具备营运条件的。我没有怀疑他的驾驶证的真伪，也不怀疑他的车技，否则，他的驾驶证是怎得来的呢？而且，他闯红灯一回，会被罚款200元的，如果一天闯上几次红灯，岂不是得不偿失？我正在疑惑时，司机又安全闯过第二个“红灯”了。

我问司机：“路口设有摄像头，你闯红灯，不怕罚款吗？”司机咧咧嘴巴说：“放心，我老板每月都交了茶水费。”司机这一坦白的回答爽快，把他老实巴交的性格展现出来。“茶水费”是当今一个新名词，这新名词的内涵很深，懂的人就会觉得肤浅，不懂的人会觉得深奥。我不敢深入探究“茶水费”的因由，越深入越感觉心惊胆战。交了“茶水费”违法可不需要罚款，这里面大有文章。这句话恰恰说明司机眼里没有红灯的原因了。

出租车司机这句话，使我茅塞顿开。其实，我是无意中问及他的，我并没有关心他是否被罚，而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他一句放心说得那么轻松，我的生命掌握在他手上啊！他违章驾驶，我能放心吗？我曾听别人说坐出租车如何惊险，这次让我真正体会到了。对于出租车，人人对它会百倍警惕，一不留神，便会与它“擦肩而过”，或者送它一个“响吻”。在我居住这个镇子里，出租车在马路上说停就停，没有缓冲，有时让你来不及刹车，事故便随时发生。当我坐上别人的车时，我会提醒驾驶员，对出租车要百倍提防，因为，出租车是马路的第一号“危险车辆”。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出租车有统一标色，在马路上，哪一辆是出租车，大家一眼可辨。可路上众多的私家车，哪辆是危险驾驶的车，那就无法识别了。马路上，滋生着的第二号危险车辆，那就是“师奶”族群，不管是年轻的或中老年的妇女，她们驾驶的灵活性往往比不上男士，她们往往忽视交通规则，对交通安全缺乏认识。迟钝的“师奶”们往往很少闯红灯，因为她们知道自己的驾驶技术不过关。在行驶时，她们往往乱占线，乱停放。乱占线是最危险的驾驶。有一次，我开着一辆小轿车正常行驶，突然，一辆小轿车占线，撞向我的车后门，我立即刹车走下来。这时，那辆车里也走下来一个“师奶”，那“师奶”蛮不讲理，满口粗话、脏话连珠炮轰来，我明知是她的错，却没有和她计较。我发现，她一盏前灯撞烂了，我的后车门也被撞得像手掌大的窝一样。那“师奶”嚷着要我赔钱。我理解她的无知，便打电话请来交警处理。

家乡位于珠江三角洲一个边陲小镇，面积只有82.5平方公里，但外来人口却接近100万人。人口密集，也是造成交通堵塞的一个原因。由于外来打工者多，这些打工者大多是来自农村，他们文化知识肤浅，交通意识浅薄，哪管你红灯绿灯，哪管你有斑马线或无斑马线，他们会随便地过马路。我曾听一个外来工说，他说过马路哪管有车无车，想过就过，不过或者永远过不了，况且，车辆是不敢撞向行人的。这是农村人的意识。是的，车辆是不敢撞向行人，作为一名驾驶员，他们不希望在马路上惹更大的麻烦。我对那些外来打工者的思维不敢恭维，怎么拿自己的生命作赌注呢？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他们连这个道理也不懂，难怪死于车祸的大多是外来打工者。

每当节假日，我最怕出门。这时，街道上人山人海，行人在斑马线上不管亮的红灯或绿灯，却像流水线一样一窝蜂地通过。司机很无奈，便鸣喇叭警示，喇叭声像警报声一样震耳欲聋，行人仍不理睬，他们相信，司机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冲向人群。行人闯红灯占了时间，致使没几辆车能通过，令汽车排长龙，造成了塞车现象。有一次，我在回家路上，只有2公里的路程，竟花了一个钟头才到家，我不禁摇头叹息：唉，行车不如走路快啊!

我曾经尝试步行上下班，上班的地点只有15分钟路程。我想，整天坐在办公室，不如走走路，还可以锻炼身体。现在，人们的生活方式不同了，与过去的观念有所改变。过去出入小轿车，如果偶尔步行，就会觉得脸上无光。现在的人不讲品位，只求实际，不需要坐车的尽量不坐。走路是锻炼身体最好的一种方式。有时，我在路上步行，有些朋友驶到我跟前便停下来，打开一页车窗，友好地对我说：“要否送你回家？”面对朋友，我笑笑，摆摆手表示谢意。这些现象的发生已有十数次了。我总觉得，朋友虽然出于好意，但自己内心感到非常烦恼，又觉得受到干扰。是的，一个人傻乎乎地在马路上行走，被熟人看见，似乎是件很可怜的事。现代人嘛，出入小轿车，这在我们地区已成为一种时尚，一种潮流。好心的朋友和熟人，他们以为我步行回家，才停车送我一程。其实，他们似乎不明白我内心的感受。一路上，如果多几个人对我怜悯，我的心会很不舒畅，体内的洪水很快会暴发，但是，我会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他们是出于好意的。我相信，日子长了，他们会明白我步行的目的。

在马路上，我尽量靠边行，有时，我会被公共汽车浓密的黑烟弄污身体。这些该骂的公共汽车，打开后尾盖散热，浓烟滚滚，污染城市。我不明白，年审时这些车怎会过关？有一次，绿灯亮时，我便欲举步通过。每次过马路，我警惕性很高，尽管亮了绿灯，我还要看看左右有没有违章的车辆闯灯。此刻，有一辆公共汽车直闯红灯。那辆公共汽车的行为令我十分气愤，它连我过马路的权利也给剥夺了，我便站在路中央，那辆公共汽车也停了下来，我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司机，那司机望着我笑笑，我们无言对峙长达10秒钟。我相信，那摄像头已把我们精彩的表演也给录进去了。公共汽车司机掌握着几十条生命，他如此无视法纪，真令人感到吃惊。

早上或傍晚，我感觉最霸道的是校车。校车载着几十名祖国的未来，校车司机便举着儿童的大旗，胆子非常大。他们接送孩子，像羊拉屎一样走走停停，司机不管后面有无汽车，不管是否堵塞道路，想怎样停就怎样停，每次停车，便会堵塞几分钟。有一次，我跟着一辆校车走，校车停了，我无法通过，我下车对司机友好地说，是否靠一边，让我们通过。那司机装听不懂，不理不睬，气得我直吹须。那些校车大多是民办学校的，民办学校的司机素质差，像土匪一样霸道，早就令人对他们的行为反感。

在旧区的老街，街道只有12米宽，两旁都停泊小汽车，相向车辆只能勉强通过，一些三吨以下的小型货车，他们运货到店里，为求卸货方便，车不是竖着摆，而是车尾向着店门口，这样卸货虽然方便了自己，但是一半路面被堵住了，随尾的司机见状，不得不另找出路。其他人的店铺我不敢去干涉，我相信有城管员，会指挥他们把车停放好。在这条街上，我有一间已出租的店铺，他也用同样的方式卸货。每次，我跟司机说要遵守交通规则，司机很客气接受，但是，说多少客气话也没用，他为了图方便，从来没有说到做到。我不是常踏足店铺，既然出租了，就交由承租者遵章经营。有时，我见他们的车堵塞通道，出于主顾关系才向他建议，我不希望他堵塞交通惹来麻烦。虽然，一直以来，承租者与别人没发生过什么冲突，但是，日子长了，这些可怕的事情或许会随时发生。

在我们的镇子里，机动车辆与路人都违章，那些单车、三轮车也来凑个热闹。他们也学着眼里没有红灯，像老鼠一样，在马路上窜来窜去。他们明白，自己使用的是非机动车，无牌照，摄像头又奈何不了，别人行初一，自己做十五，怕什么呢？整个镇区，机动车、非机动车、行人各演奏自己的曲目，交通像受到干扰的演唱会一样，分不清主次。

现在，不管开车还是步行，我都多操了几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