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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弦上的颤音

发表时间:2025/07/11 10:06:09  来源:散文选刊·下半月1009  作者:邹清平  浏览次数: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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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仓山南麓,川陕交界的缝隙里挨挨擦擦地挤着一座无名小山,半山腰里怀抱着一个名叫“小斗坪”的坪坝坝,那就是我的故乡。

他的名字叫刘自泉,是我的一位远房亲戚,我叫他三叔公。那时候,他孤身一人,无妻无子,他起初是吹草叶的,时常嘴里衔一枚草叶儿,牧羊时,只要叫草叶衔在嘴里一吹,那些满山遍野正被嫩草缠住嘴巴的羊儿便成群结队地围拢来,眨巴着眼睛望着他。见此阵势,他好不得意,手一挥:“去吧,去吧,放饱了好回家!”

一个有月亮的夜晚,人们正聚在村头那口大堰塘边的石板上摇着芭蕉扇津津有味地听三叔公用草叶吹《吴幺妹》的曲儿,忽然从后山上的一片包谷地里传来一阵悦耳的乐曲,那声音悠扬,婉转,煞是好听,淹没了三叔公那像刚出壳不久的小鸡啾啾的草叶声。一直把牧歌民谣、草叶竹管当作人间仙乐的山民们听呆了,恍然大悟后,方才惊惊诧诧地朝那片包谷地奔去。

三叔公走在最前面。

原来是一位城里来的“知青”坐在卧包石上拉二胡。人们很是诧异,不明白那么两根线线中间,一股细丝拖来拖去何以能发出有板有眼的声音?三叔公的眼里更是流露出羡慕得要死的神色,几十岁的人了竟像个孩子似的东摸西瞧,问这问那。

那以后,三叔公便由一个吹草叶歌的乐手变成了一个忠实的二胡听众,和大家围着那知青听熟了《北风那个吹》、《红旗渠凯歌奏天响》、《喜送公粮》等曲儿,而且比谁听得专心、仔细。

不久,城里来的知青要回城里去了。

临走时,三叔公把一叠角票捏出了汗,说了几堆好话,想买下那把二胡,无奈那知青说那是他已故的当音乐教授的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纪念,三叔公只好悻悻作罢。但那知青告诉他,县城里就有卖的,9元8角钱一把。三叔公一数手里的小票,才2元5角钱,于是年近五十的他回家把自己准备老了作寿木的净重270斤的“方子料”呼哧呼哧地从手爬岩背下小镇去卖了,又昼夜兼程地赶了百多里的山路,从县城买回了一把乌光油亮的二胡,进屋二话没说,关起门就“杀鸡”、“杀鸭”地学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少日子,又是一个月挂中天的夏夜,当人们兴致勃勃地坐在老柏树下海聊神吹的时候,微风送来的缕缕清香里夹着如泣如诉的颤音,将悠悠岁月拽回了二泉映月。听惯了蛙鸣鸟叫、鸡唱狗吠的山民们以为他们进入了天籁仙境,不由自主地循声而去——人类对美的诱惑是没有抗拒力的。

月光如水,静静地泻在幽深的堰塘里。天上的月亮在水里,水中的月亮在天上,好一幅水墨倒影!

还是在人们曾伸长脖子听草叶歌的大堰塘,三叔公端坐在大石板上,那双又粗又大的手,娴熟地操纵着那把心爱的二胡,两根琴弦流淌出一个个跳动空灵的音符,一缕缕深沉豁达的旋律,操纵着村里远远近近的男男女女、大人细娃的心。一忽儿金鼓齐鸣,一忽儿小桥流水,于是亘古的阴阳圆缺、变换更替皆从他手指间喷涌而出……

那场面庄严、肃穆,如诗如画,醉山了,醉水了;那琴声明了、缠绵,琴弦下的《十二月花》、《二泉映月》等断肠衷曲,似小溪在山间汩汩地流淌,似人们如醉如痴于静谧的夜色下在抚弄中,在和弦里,飘然入梦,直到月儿西沉,鸡叫第二遍的时候人们才恋恋地散去。

我至今还在想,从三叔公琴弦上的颤音流出来的,是大山里的宁静、山里的和谐、粗犷的汉子、温柔的村姑,还有那些惬意而红火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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