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山
如果说我回到了村庄,不如说我回到了大山里。其实,村庄就像大山的一个补丁,微小而又扎眼。因了村庄,因了村庄里的几棵树、几间土屋、几缕炊烟、几个活蹦乱跳的孩子,一群山也跟着活了。
在山顶上,我突然想攒足了劲儿,扯开嗓子喊上一声:“高高山上种豆子/我和尕妹是一对子/天上无云不下雨/阿哥这辈子等着你……”这喊声,粗犷辽远,似乎是从沟底发出来的,有些断裂,有些碰撞,好像那喊声被某个山沟截住了,绕了一圈又折了回来。山里人喊着山,喊着命运,喊着与山不断的纠结。
回声开始四起。
村子还是原来的村子,只是房舍越来越旧,父母也越来越老。他们也会像我一样站在山顶,看一阵村子,发现村子里寂静了,缺少些什么。是啊,年轻人终究是要走出去的,村子是属于老年人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农村这个庞大的山芋一下子推给了老年人。一群老人围着村庄转,越转越老,越老越穷。就连那一声接一声山沟的回声也听不到了。整个下午,我只听到了几声鞭哨声,只看到一个少年跟着一只狗从山上跑下。除此之外,我只感受到一阵紧似一阵的凉风。还不到深秋,山上已光秃秃一片,只剩一些蒿草被风吹得呜呜作响。
我看着村庄,它是安静的,像一头老牛悠闲中透着慵态。此刻,我不想惊扰它的悠闲,但我无法确定,就是我扯开嗓子再喊上几声,它也未必能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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