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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珠的后花园

发表时间:2025/03/16 11:10:08  来源:安徽文学1104  作者:项丽敏  浏览次数: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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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露珠们的后花园
  
  三月的田野已经泛青,那些稚嫩的春草和草花,就是露珠们的后花园。
  雨珠挂在叶片上的时候很像露珠。不过雨珠和露珠还是有区别的,雨珠容易滑落,在叶片上停留的时间很短促。雨珠就像那些急性子的姑娘,走路都带着碎跑。
  露珠就不同了,一枚露珠悬在叶尖,只要没有风来捣乱,她可以一直稳静地悬着,好像她和叶子的内部有着隐秘的牵系。就算有风来,只要它不那么鲁莽,那枚悬着的露珠也只在叶尖上轻盈地荡几下秋千。
  贴着泥土的春草几乎在出土的同时就捧出了花朵,素净的蓝、白、黄。草花对于颜色的使用是珍惜的,不铺张,不挥霍。草花的生命只有一天,到了傍晚,纷纷收拢花瓣,像珍重收藏的人生故事,再也不打开了。
  而那些草们却如同有着非凡生殖力的母亲,在次日的早晨又会捧出新的花朵,不厌其烦,这样,春天的田野里,每天都能看见簇新的草花了。这些贴着泥土的草们一生会开多少花朵,大概没人知道。它们的名字也不会记入花谱,也可能,它们根本就没有名字吧,除了露珠和偶尔路过的蜜蜂,难得有人注意它们的存在了。
  露珠是与草花相亲的朋友。在每天的早晨,在太阳升起之前,露珠都会如约而至,和草花在一起,安静地端坐,聆听春歌。
  
  2.低处的小生命
  
  曹家庄的湖滩并没有特别的风景,在过往人们的眼里是很容易被忽视的。而我之所以喜欢这里,是因为可以沿着任意一条田埂进入,随后,整个人就被田野的各种声音和植物包围了。
  站在马路上看这个湖滩并不觉得它有多大,而身处湖滩之中,就觉得它比置身其外时要广阔得多,内容也丰富得多。
  湖滩的内部究竟有些什么呢?如果用一个人通常站立的姿态,浮光掠影地看,是看不到湖滩内部的,而如果蹲下来,让自己和草一样高,再把目光放到近处、低处,就会看见繁茂的植物间有很多小家伙们的存在了。
  这些小家伙的名字在法布尔的《昆虫记》中多有记载和书写,比如蜘蛛。
  我所读的《昆虫记》中,第一章写的就是蜘蛛。“五月份,我在荒石园里的一棵丝兰上发现了这个秘密,许多圆网蛛的孩子爬满了绿叶,太阳照在这儿的时候,这群孩子在上面玩耍,一只接一只地爬上花茎顶端,一阵风吹过,它们又一只接一只地从花茎上跃起,仿佛长上了翅膀,飞起来……”
  田野里的蜘蛛多为绿豆般大小,长长的四肢也是绿色的,椭圆形的背部有花朵样的纹饰,和置身其间的植物们极为相像,这大概就是蜘蛛们聪明的仿生学吧。这些半透明的绿蜘蛛们在草叶间织出小而精致的网,它们自己则待在网的中间,安静而有耐心地等待着。也有一些蜘蛛并不张罗着织网,只在花蕊中待着,也许花蕊中也有它们喜爱的食物吧——津甜的花粉,或者和花粉一样细小的幼虫。
  蜘蛛是昆虫中身手较为敏捷的,对外部的反应很迅速,在我拍摄它们的时候,它们常会吐出一根轻飘飘的细丝,乘丝而去,瞬间逃遁于我的眼前。也有把自己伪装成死物的蜘蛛,缩紧着四肢,悬在网上,真正地形如一枚绿豆了。
  和蜘蛛一样敏捷的昆虫还有蜻蜓和蝴蝶,它们是有翅膀的,所以逃遁得更快,我常常举着相机对着它们飞掠而去的背影默叹,有时也会叹出声音:“傻瓜,躲什么呢,我只是给你们拍照,又不伤害你们。”
  蜗牛和瓢虫的反应比较缓慢,任凭我在它们面前把相机按动,没有丝毫的惊慌。它们的镇定自如不知是出于对外部世界的信任,还是出于本性中的憨实。
  湖滩内部的世界中,更多的小家伙们还是蚂蚁。蚂蚁无处不在,而且总是急急慌慌的,像是要赶赴某个地方的集会。这些蚂蚁在丛林般的深草中究竟是怎样辩别方向和路途的呢?它们一刻不停地爬行,又是受什么力量的驱动?——这些秘密是我所不知的。
  当我身处曹家庄的湖滩,看见了这些生活在田野低处的小生命之后,这个湖滩就不再是它表面的样子了。在它寻常的表面下蕴藏着一个多层次的微观世界,这个世界是生机无限的,丰富而有趣味,值得人们暂时从人的世界中隐退,进入它们的世界,用心灵去感受,和热爱。
  
  3.一只鸟儿的清晨
  
  下了一夜的雨,天亮时雨声歇了。
  窗外,山峦翠色欲滴。山间弥漫云岚,云岚洁白,静穆如处子。
  一只长尾的雀儿飞过来,停到窗前,歪着小小的脑袋,隔着窗纱望着我。在它精致的嘴角边,有一粒红豆状的朱砂记。
  这只雀儿在我窗前唱了一会歌,梳理了一会羽毛,又张翅飞去,隐入山间。
  山间的云岚还是刚才的形状,漫游低空,潮湿,扯一把能拧出水来。
  这样的早晨好似饮下了一盏花茶,有沁心的甜意。
  拾了相机下楼,到楼底才发觉外面是下着微雨的。微雨落在眉上,冰丝般凉润。
  湖湾的水涨上来了,清粼粼的。水面有山的倒影,树的倒影,斑茅花的倒影,也有低空的云影和飞掠而过的鸟影。
  临湖的斑茅花有一种诗性的优雅,这种优雅是水赋于它的。水的清澈与深幽,使一切靠近它的性灵明净,别有韵味。
  临湖的斑茅花是鸟儿们最喜欢的栖息地。站在一根细长的斑茅上,荡来荡去,练着轻功,嘴里发出快乐的呼唤,不一会,另一只鸟儿应声而来,站在同一根斑茅上,挤挨着,嘴喙相啄。那根斑茅看似纤细,却极有韧性,身体弯成半个括弧,待鸟儿一起飞走,又恢复了挺直,丝毫无损。
  下雨时鸟儿就躲进了斑茅茂密的叶丛。斑茅的叶子细长,光滑,有天然的凹槽,雨水沿着凹槽流淌,鸟儿在叶子下面,就像待在一个安全的巢中。
  六月是梅雨季,也是鸟儿繁衍的季节,雏鸟刚刚破壳,稚嫩的声音叽叽喳喳,使浓绿的斑茅丛内神秘又温暖。
  “人在观察大自然的时候,会把心中最美好的东西拿出来。”这句话是普里什文说的。我能体会他说这句话时的感觉,那种在面对美好事物时,心中油然而生的喜悦。
  那种喜悦和雨后的云岚一样,轻盈,纯净,安宁。
  
   4.湖水涨上来了
  
  湖水涨上来了。
  梅雨季是太平湖涨水的时期。湖水涨上来似乎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涨水的前夜有过一场雷雨。雷声潜进我的梦境,幻化成巨轮马车,在翻卷的云端飞驰。马车上坐着一位天神,周围簇拥着锦衣侍女,裙裾飘飘,面相庄严。
  醒来时暴雨已哗然落下,闪电扑在窗口,像神从高空射来的目光。我几乎是下意识地跳下了床,光着脚,关闭了房间的电源。
  回到床上已没有睡意,头脑中还在回想刚才的梦境——梦中的一切都是会飞的,包括马,也在云层里飞,阵势浩荡,似奔赴一场隆重庆会。
  如此清晰的梦境,让我觉得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也许神灵真的刚刚从天空经过吧。
  第二次醒来时天已薄亮。雷声隐了,雨声歇了,鸡鸣声从村庄升起。夜的众神回归了仙界,把世界还给人间的烟火。
  天大亮时我下了楼,走到湖边。湖心小岛如同盛开的绿莲,漂浮起来了。而湖滩——那些我曾在很多早晨漫步过的金色湖滩,已经没入水底,梦境般褪去,无迹可寻。
  湖水丰盈,清澈伸手可掬,水面倒影是低空的云朵、岸边的树、竹、斑茅花、以及碧草青青。风从远方来,贴着水面,所到之处澜漪堆叠。
  一只安静的蝈蝈,停在一朵宽阔的南瓜叶上。一对灰鸭子,相随着从对岸游过来,身后撩起半湖清凉的波纹。
  天地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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