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联酋的面食和水烟
阿联酋的面食首推饼的内容最为丰富,不但品种繁多,且以不同的国家命名,如印度饼、阿拉伯饼、巴基斯坦饼等等。由于制作上的差异,有的小如海碗,有的大如脚盘,有的薄如刀片,有的厚如砧板。正如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许多阿拉伯人,尤其是打工一族,长年以此为主食。下饼的作料则是以新鲜的蔬菜调制的色拉,或用各式香料及鸡、牛、羊肉类和冲鼻的辛辣之物熬成的大汤。就餐时则不管是何等饼类,吃法都和西餐相近。轻轻掰取一小块,再夹以菜肴或汤汁,徐徐送入口中。那神情,似乎其味浓厚无比,美不可言。
较之大米,这类饼实在价廉多了,折合人民币每只不过1元多一点。而除了印度饼,就中国人而言,一只饼往往能吃上两餐。这除了因它干燥,需用汤汁和菜肴服送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分量足,极能裹腹。在众多的饼中,我偏爱的还是油煎的印度饼。其制作手法和家乡的麦镬饼差不多,口感却比麦镬饼更为柔软香甜,且油量适中,极易入胃。每天上班前,我总要买上一份,搁点糖转成筒状,再冲上一杯淡牛奶权作早茶。阿拉伯人的吃法显然讲究多了,除了汤肴必不可少外,一起下饼的通常还有煎炸鸡蛋。这里的炸鸡蛋分两种,一种和国内的差不多,也是打碎蛋壳,取蛋清和蛋黄搅匀后下油锅。另一种则煮熟后去壳整只投入滚油中炸至金黄。不过,这“香”是俱全了,“味”却远没有家乡的茶叶蛋受用得多。
因了气候的缘故,这类饼有一个恼人之处,就是不能存放太久,最好是现买现吃。否则,要不如阿拉伯饼,你还没怎么侍弄它,它却先你一步碎了,大小不一的饼块簌簌自你手中而落;要不就如巴基斯坦饼,得和它较劲,口舌手脚并用,牵一发而动全身,极尽咬牙切齿之能事。
在阿拉伯的面食之中,有一种状似一截截小鸡肚肠的,最让我倾心,当地人称之为“麦克路仂”。吃法习惯用开水卤后沥干,再调以芫荽、芥末或蒜泥,香喷喷鲜辣辣的,吃起来极有韧性。日前,偶见一英文版的美食杂志,登封面之大雅之堂的,赫然是一盘以红、绿、蓝瓜果菜蔬为衬托的“麦克路仂”。查了一下字典,才知英文也是这个读法,翻译成汉语,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通心粉”。
阿联酋的面包和糕点的品种也多得难以计数。令我难以释怀的,却是同事们经常提起的一种“挺难吃”的面包,当地人的叫法和汉语中的“想我了吗”极为相似。那是去年我们前往迪拜旅游时,在一家面包店匆匆遇上的。可如今怎么也想不起它的形状来了,勉强记忆似乎和日本的寿司相当。味道的印象更是忘记,问及同事,也大抵如此,想必是旅途劳顿之故,都吃得心浮气躁。然日前翻当天日记,尽管没有写下对它的好恶,作料倒是全部记录在档,是由生的洋葱、卷心菜、腌制的红萝卜以及烤熟的羊肉和生的鱼片组成,另外还有炸薯条、番茄汁和酸奶。世上不管任何饮食,都讲究君臣佐时,合理搭配。像这种吃法,还真是生平仅见。“想我了吗,”嗯!如今还真有些想“她”。
丰子恺先生曾听前人说过,中国人人人具备三种博士资格:拿筷子博士、吹煤头纸博士、吃西瓜子博士。撇开前后两种不谈,吹煤头纸却也是祖宗给咱留下的一道绝活,用处多多。其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民间作以点燃旱烟或水烟之用。
阿联酋烟民们吸的烟草也是特制的,好像一些时尚干果。我曾留意过一包来自埃及的据说是上等的货色,包装上除了严厉的健康忠告和可能导致的几类疾病,还大写有“糖蜜”、“苹果”、“烟草”几个英文词组。打开之后,赫然有一种浓烈的苹果芳香,色泽鲜艳而呈红色,有点像精致的北京蜜饯。细闻之下,自然也少不了寻常烟草特有的冲味和呛味。用舌头搅了一下,感觉特甜,特芬芳,但随后的麻辣感,却能使你的嘴唇半天不得安宁。
阿联酋到底有多少可供烟民过瘾的烟馆我不知道,相信不会太少。我们公司的许多年轻工友也多精于此道,趁下班休闲之际,时不时地来它几口,满室异香。这情景居然使我想起英国前首相丘吉尔来,因为每次在抽他又粗又大的雪茄之前,总爱让它先吸足心爱的威士忌酒,以至于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酒香和烟香混杂的特殊气味,挺滋润的。但我们这儿的工友住的都是集体宿舍,人员混杂,空间又小,你一口我一嘴的,总显得过于猛浪。一回在巷尾看三人围坐,各拥一支烟管,笑语晏晏,言谈甚欢,用以过滤的水被抽得“咕噜噜”直响。最富有浪漫的,是他们身边各自的小茶几上,都放有一杯酽酽的红茶,似乎还冒着热气。见此光景,不禁使我想起周二先生(周作人)在谈到品茗时说的一段话。他说喝茶“当于瓦屋纸窗下,清泉绿茶,用素雅的陶瓷茶具,同二三人饮,得半日之闲,可抵十年尘梦”。
我想,若论起他们的心境,也大抵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