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友情
退休之后,休闲的时间多了,我和老伴珍决定,趁我们还能走动之时每年出远门两次。按计划,2011年下半年的去处是老伴的故乡——江苏省常州市。这次珍回故乡最想见的就是阿巧和三嫂。算了算日子,我和珍离开常州已经16年了!
中秋节(9月12日)上午,我和老伴珍乘飞机由重庆起飞,中午便到了常州。珍的侄女阿华(三嫂之女)他们热情接待了我俩,并安顿俺俩下榻在凤凰苑小区的新家。原打算在凤凰苑三嫂家住上几天后,再到阿巧家住住,但因为阿巧急于要见珍,于是9月14日早饭后我和珍便去常州市清潭路东巢村了。
那么阿巧和珍是怎么成为亲朋好友的呢?我问过珍,她告诉我说她俩是病友,算是患难之交。解放初期,我国东北地区恢复建设,需要大量各类人才,在常州的珍和她的几个同学也应召去了东北。没想到那里是那么艰苦、劳累、寒冷,许多人都吃不消,她的身体也垮了,得了肺结核,于是就回常州疗养。就在肺结核疗养院,她和阿巧相识了。相识之后,她俩相互安慰,很合得来。后来珍得知她已经没有了父母,也没有兄弟姊妹,年纪很小就进厂当了工人,很同情她,就越发和她亲近。阿巧更是把珍当成自己的姐姐了。她们出院之后,姐妹情便一直持续下去。她们之间常年隔着千山万水,虽然不常联系,却一直相互惦念。从相识至今已过半个世纪了,虽然她俩都已到了古稀之年,但友情却长盛不衰。
我和珍这次到常州来,总共花费了17天的时间。我们俩以三嫂家为根据地,出去走走,再回来住住,期间去苏州、上海游过,在常州仅游览了天宁寺、红梅公园等景点,主要是走亲访友,去过几个晚辈的家,都没住下,但是在常州的最后三天阿巧非要我们住她家不可,原打算到常州淹城景区看看,也没去,就是为了让她们多聊聊。
那天,她们聊来聊去又说到珍回常州生孩子阿巧如何帮忙的事。我说这事我已听过几十遍了,珍说再说几百遍也要说,就是为了不忘记阿巧的恩,也是叫我记住对自己老婆的歉疚。珍经常对我说的是:“我生两个孩子,你都没累着,你这个爸爸当得太轻松。我回常州老家生孩子,你没回去(实际上我请不了假),全靠大嫂和三嫂照顾,生完孩子能平安回重庆,全靠阿巧,若是没有她的帮忙,我都不知道怎么能活得下来。‘文化大革命’期间,乘火车是非常难的事,从常州回重庆没有直达车,必须到上海转车,我个人去上海买当天的火车票根本不可能,就是弄到票,也弄不到座位,我生孩子还没满月(那时的产假只有一个月,回常州往返在路上就得去掉一周多的时间),在火车上挤着站着三天三夜还能活吗?幸亏我有阿巧这个朋友,她请假(要扣工资的)送我去上海,在她的婶婶家住了一夜,她婶婶认识由上海到重庆那趟火车的一位列车员。阿巧把我送到火车站,那位列车员领我上了火车,因为没有座位,她把行李架上的旅客的行李重新摆放归拢,空出了一米多的一段行李架,将列车员用的毯子铺上,让我躺在那里。我觉得太特殊了,不好意思上去,列车员给那里的顾客交代,说我身体很虚弱,大家一定要多多关照,然后扶我上去。在行李架上并不舒服,没法坐,只能躺着,上下也很不方便,但总算有个安身之地。就这样,我在车上过了三天三夜。这件事,我终生难忘。我生第二个孩子,也是阿巧帮的忙,她还是请假送我到上海,还送我上车弄到了个座位。‘战场上识勇敢,困难中识朋友’,我有难时,阿巧总是及时帮了我,她是我的忠实朋友,我的恩人,我一定要报恩!”
这是珍反复说得最多的一段话。对于珍,我最了解,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不仅是在嘴巴上说说,而是实际上真正做到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阿巧退休之后,家中日子过得挺艰难,珍已资助了她多年,为此阿巧感动得哭过。这次回常州,我们在阿巧家住的那三天,阿巧两口子为我们忙这忙那,阿巧恨不得把常州一切她认为好的东西,都弄来让我们带回家去。她专门为我们准备了一个黑色的大袋子,那里面装了七八个塑料袋的东西,就像跑单帮的袋子,装满了各种杂货。
9月28日凌晨5点多钟,我和珍便一起起来洗漱,收拾行囊,然后带上所有行李物品下楼待在起居室。这时阿巧已经起来,她上了一趟街,带回来一箱大闸蟹和一袋麻糕等,均为当地特产。早饭后,老张的外甥按珍的要求准时把小轿车开来送我俩去无锡硕放机场,阿巧两口子也随车到机场送行。当我们俩在机场安检通过后,转身向后看时,他们仨还站在安检口外望着我们,俺俩向他们招手并示意让他们回去便向候机厅走去。
这一别,又不知何时能再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