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的小世界
我的笔下,从来都是小世界。
曾记得,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那阵子,我家所在的绵阳也同处灾区。我在博客上随手写就的一篇《地震中的病重父亲》,被新浪网登上了首页。没两天,父亲就从邻居口中知晓了。他生气地说,你成天胡写什么,还把我的照片发到网上去?我说,老爹你咋不想想,你都七老八十的人了,除了我还有谁会去写你?父亲听了,便反怒为喜。于是,在我写《我和我家》时,即便是半夜,只要他没有睡,我过去问一些几十年前的旧事,他都会很乐意回忆给我听。
很多时候,我都深为怀疑人生存在的价值与意义。无论你是如何意气风发或是破落不堪,到头来谁又逃脱得了黄土一坯的宿命?故而,那句“一个作家留在世上的,除了子孙就是作品”,才会在我心底落下划痕。如果我不写,谁又知道我身边的那些故事?
在我的电脑上,有一个叫“残稿字篓”的文件夹,里面装有不少以前没写完的稿件。有时,我也把它拷进U盘随身携带,没事就翻出来看看,居然也有续写完结的时候。由此可见,我是一个多么吝啬的人呐!至今都还在为曾经失落的那本爬满我蚯蚓般文字的白色硬面抄,以及曾经从浩浩荡荡写了十年的日记本上悄悄撕去那些朦胧恋曲的纸页,而懊悔。昔日的青涩岁月,即便是朋友的来信,同学的留言,也都会被我趁了在电脑公司工作的便利,通通复印下来,齐整地装订成册。而那一摞或塑或绸封面的日记本,我不知熬了多少个夜晚,在电脑上噼哩啪啦地敲击后,就变成了一沓机械而洁白的薄本,与“新生”后的册子们躺进同一个硬纸盒,幸许现在都还能翻见。
我的人生到底应了“性格决定命运”那句话,虽一介布衣,却从无与虚妄者坐而论道的兴致。或许,人生真是如此孤寂,尤其对于情感细腻的文人而言。人们总在苍茫的人生,手舞足蹈地求索,几多拼杀却如困兽。无论于惨烈于悲哀于凄戚,长空如烟的大地,除却清凉,便是萧瑟。于是,我想起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那些不知事的顽童,怎会懂得去尊重诗人的落魄?而正是这个破草庐,却将蕴含的深厚文化,穿过漫漫时空,流传至今。
这怎就不是一个“小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