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之夜
川主寺镇是通往九寨沟、黄龙风景区和川西北大草原的必经之地。川主寺镇位于四川省松潘县城东北17公里处,是川西北众多风景名胜区的重要交通枢纽和四条旅游干线的十字交汇点。
一
经过长途跋涉,赶到川主寺已是深夜11点多了。
雨幕中,我们入住在一家藏族同胞开设的家庭宾馆。小领班一身藏服热情好客,看我们风尘仆仆,旅途劳累,给我们介绍了自酿的青稞酒、酥油茶解乏。我们要了松软香酥的高原牦牛肉、青稞饼、糌粑。从不沾酒的我,明知近在咫尺却不能去见我久仰的川主寺,虽然心情十分失落,但受藏家风情影响,豁然开朗,还被藏家浓香馥郁的酒香所陶醉。那听了数次的“煮了又煮的酥油茶,还是当年那样浓。高原红梦里的高原红,酿了又酿的青稞酒,让我醉在不眠中。”的旋律,此时坐在藏家的屋子里品着酥油茶,嚼着香喷喷的牦牛肉,听起来却是另一番情趣。在温婉感人肺腑的歌声中,兄弟们放下平时的拘谨开怀畅饮,在藏族同胞热情地招待下,分享着西北高原藏区风情,那感受无以伦比。于是,平生第一次爽朗地端起酒杯,并连连碰杯喝了差不多一盏青稞酒。
终于不胜酒力,有了飘飘然的感觉,待收拾洗漱上床已是凌晨2点过了。
投宿的宾馆没有暖气,3000多米绵绵秋雨的高原之夜十分潮润,偌大的房间,庞大的单人床显得格外冷清空旷,让我倍感寒冷孤寂。
怎么也睡不塌实,好不容易入眠,又进入一个惊险、愁肠百结的梦。
二
在一个广阔无垠的海边,因要横渡大海,众僧喇嘛聚在那里结对帮扶渡海。海边只剩下我和一个年龄与我不相上下的凡夫俗子,在汹涌澎湃苍茫的大海边毫无选择地成了一对弄潮人。
坐进小小的潜水艇,我们突然拘谨羞涩起来。
开阔的海面,蔚蓝的海水,身边不时闪过飞驰的快艇,让我们慢慢自然轻松起来。突然涨潮,船头玻璃被巨浪拍破,卷进一股急浪把我俩扑得浑身透湿,还没缓过神来,一阵高过一阵的恶浪就把我俩送上了风头浪尖,简直要把我们卷成一卷抛进大海,沉入海底。潮涌潮落海浪瞬息万变,经受不起巨浪颠簸的小艇完全失去了控制,像一片树叶随浪飘摇。我被颠得头昏心跳眼花,浑身冷汗淋淋,四肢僵硬,泡在扑进船舱的水里似乎真的要去龙宫了……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我满心凄苦无助地想,人就一条命,高山人下水田,要死就这一回,听天由命吧!葬身大海到也利索,今生许多不如意就此了断,再说龙宫也很美丽的,有了最坏的打算反而松了口气。
冥冥中,耳边响起了飘渺的声音,感觉声音就来自身旁,天籁一般:“不怕,有我呢,我在,你就是安全的!来,抓住我的手。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也不怕的。”那声音,仿佛一双有力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了我。
又一个惊涛骇浪,他把我紧紧地揽在了怀里。
“扑——啪——”巨浪毫不留情地把我俩连同小艇狠狠掀上浪尖,又跌进浪谷,我挣扎着扑腾着……渐渐失去了知觉。
当我苏醒过来,看到他面色苍白,浑身的海水直往下流。我闭着眼睛瘫坐在海边太阳伞下的凉椅上,撒开被海水浸透的长发,任其披散着无力梳理。被逼出窍的灵魂,还在半空中晃荡,怎么也回不到身体里来,说不出来得难受滋味。
“来,喝点水润润心。”他站在我身旁魔术般地递给我一个杯子。我抬起泪水混着海水的脸,有气无力地说:“你喝吧。我不想喝。”因为吐过嘴里又涩又咸什么都喝不下去,什么也不想要,甚至还想先前的大浪,为什么手下留情不把我们留在大海里呢?
“来,一定要喝点儿,你受惊吓太大,海边的太阳又毒,不然你会脱水的。上天让我们以这样的方式相识,共度劫难不死,会有后福的。这样的邂逅,彼此会铭记到永远。”镜片后,一双温暖而深邃的眼睛看着我说。
接过杯子,我慢慢地喝着,果真心里舒爽多了。交谈中,了解到他不仅是“旱鸭子”,而且平日还晕车晕船。
接风的酒宴隆重,欢声笑语,美酒飘香。可,感觉自己虚弱得有气无力,心被掏空般难受。
席间,给他发去短信:“虽然到了美丽如画的高原川主寺,我的心却留在了海滩……面对主人奉我的好菜好酒我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看着你那一头秀发,真想替你梳理……当我从海水里抱起你,看到娇弱秀美的你被折腾成那样,我好心疼,生痛。那一刻,我就认定我们的生命已经融为一体。从相遇相识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却已铭刻于心。认识你,是我今生最美丽的相遇;遇见你,是今生我最动人的传奇。天涯海角不是距离,搏击海浪,与生命抗争,一路真诚两相依。你在哪里,我不能失去你,等着,我来接你!”他回复道。
恍惚之间,我看见他远远地向我跑来,我迎上去伸开双臂,突然他化作一朵云彩升向天边……伤疼之极,蓦然惊醒,感觉枕头凉津津的,一摸,浸湿了一片。
三
打开手机一看,才凌晨4点。窗外秋雨滴答,无奈,却怎么也无法重新入睡。辗转悱恻,我索性坐起来。
是哦,一个揪心的梦。
四
天亮了。
清点好行囊我就要走了,原定是昨天中午到川主寺,去寺里感受中国藏传佛教,去拜谒川主寺第一代活佛,去觐见寺庙的主持高僧,去祈求自己美好的心愿,去实地走访当年文成公主下榻的地方,再夜宿黄龙,不料途中遇雨又路阻,所以,我的一切心愿成空。
川主寺,我梦中的新郎,虽来到你的面前,却无缘目睹你的容颜,这是我心灵的痛……但你又不愧是一位高原藏族的多情王子,在我下榻不足8个小时的时间里,却向你倾诉了整整一夜的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