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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三章

发表时间:2025/06/24 10:29:37  来源:四川文学1109  作者:赵良冶  浏览次数: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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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断山脉,群山嵯峨,江河汹涌,横亘祖国西南。战国至秦汉时期,西南各族先民聪慧勤劳,开拓出四川至云南并直抵南亚各国的南方丝绸之路。唐以后,枝蔓新发,衍生出川藏和滇藏茶马古道。两千多年间,南丝路成为重要的商贸通道和文化走廊。我们的先辈,以超常的智慧、胆识、毅力和气魄,系丝路安危,战胜极端恶劣的环境,创造了中国交通史上三大奇观:栈道、笮桥、笮马。

——题记

栈道

栈道,顾名思义,没见过的人,兴许也能猜出栈道就是路。当然,《辞源》的注释准确权威:在绝险的地方依山架木而成的道路。

人类文明进程依赖于路。路通商贸兴,百业旺,国强民富。商贾逐利,远行贩卖,携带少量货物,无利可图。要获取丰厚回报,就要组织大批量的商品运输,无论马驮人背,没有好的道路,不能畅其行。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采取的重大措施之一,便是以咸阳为中心,修筑平坦坚实的驰道,通向全国各主要城市。大一统的汉朝,继往开来,打通西域和西南夷,开拓南、北两条丝绸之路,成为西汉举足轻重的官道和国际通道。

早北方丝绸之路两百年,蜀地的丝绸和筇竹杖就通过南方丝绸之路,输往当年的身毒今天的印度,被汉武帝派往西域的使臣张骞发现。听张骞奏报,西南竟有这么一条幽长隐秘的小路,汉武帝雄心勃勃,先后十余次派出能臣干将,招抚西南夷各部族,打通丝路,设置官吏。以《子虚赋》、《上林赋》独步天下的司马相如,也曾数次奉皇命旌麾南指,动辄数万人开路凿道,一路艰险。

孰难预料,开丝路,修栈道,引发一场大争论。毕竟兴师动众,耗资巨大,虽出自汉武帝旨意,朝野仍颇多反对声音,认为劳民伤财,对汉朝没有任何好处。

一介文人,此刻表现出政治家的高瞻远瞩。熟知西南夷情况的司马相如力排众议,写下《难蜀中父老书》,借蜀中父老的诘难质疑,自问自答,回击反对派,恳切宛转却又力谏汉武帝痛下决心,完成开边大业。针对“通夜郎之途,三年于兹,百功不竟,士卒劳倦,万民不赡。今又接以西夷,百姓力屈,恐不能卒业”等诸多非议,司马相如举巴蜀为例说,如是“蜀不变服,巴不易俗”,因循保守,不思变革,又怎会有今天的繁华富庶?至于开通丝路,事关汉朝威德广布,四海归心,天下太平,乃不世之奇功!至于不世奇功怎样完成,司马相如铿锵有力道出:盖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有非常之功!

这个非常之人,自非汉武帝莫属;非常之事,自是丝路终成。司马相如问答何等巧妙,不露半点痕迹。汉武帝何等睿智,一点即明,既是天降大任,那就当仁不让,去奠中华之伟业吧。

历经百年努力,丝路终成,西南边缰完全纳入汉王朝版图。

以成都为起点,向南,向南,灵关道横跨雅安、凉山,从攀枝花直抵大理;五尺道穿越乐山、宜宾,由昆明转向大理。南丝路的两条主道,冲破万水千山,汇聚大理后,出德宏入缅甸、印度,去拥抱蓝色的海洋。

沿着这些耳熟能详的地名,多次辗转丝路,我苦苦探访,栈道的蛛丝马迹。

丝路艰险,崇山峻岭,多以栈道相连,以至《战国策》有记:栈道千里始于蜀汉。《史记》也说蜀地:栈道千里,无所不通。如此看来,丝路离不开栈道,栈道是丝路通达的关键所在。

石门关、清溪峡、多功峡,众多关隘陕谷,峰峦陡立,峥嵘险峻,更有岩石坚硬,断崖高耸。以当年简陋工具,开凿艰难,路不可通。幸有西南各族先民,发明栈道,依山架木为路,盘绕悬崖,既平稳又牢固,风雨不动安如山。

栈道长短皆有,短者数丈,长者数十里。多功峡十里险路,全凭栈道通行,陡峻危立的绝壁上,栈道连绵,景象蔚为壮观。

凌空凿石,野岭伐木,修栈道决非易事。如果说丝路行路难,难于上青天,那开凿丝路之难,则无法用语言表达了。至于丝路栈道,工程浩大,錾凿尤难。

栈道如何修建,如何壮观,没有史料记载,更无文物佐证,原本在不可知间。苍天有眼,2004年初春,位列东汉隶书之首的《何君阁道碑》,沉寂千年后,在大相岭西边一个叫钻山洞的地方,突现人间。千古名碑归来,不仅让人得见东汉隶书风采,还成为印证南丝路栈道最重要的文物。建造艰辛,耗费时日,何君阁道整治重建,由蜀郡太守何君亲自调遣人员,其重要自不待言。阁道本无名,但整治既然由何君主持,又有碑文言之凿凿,后世也就以何君阁道呼之了。碑上的文字,笔力雄健,古朴率真,历经两千年风雨,叨叨不休向人们讲述栈道当年。

钻山洞地势险要。一厢峭壁,高不可攀;一厢悬崖,深不见底。

先民不畏艰险。有的身系藤索,由峰巅飞身山腰,一人紧握铁钻,另一人用大锤重重敲击,坚硬的岩石上,开凿出方正洞孔;有的持斧遍山伐木,奔走搬运,切削出木柱木桩木板。栈道两端,先民集薪焚石,再以水浇淋,骤然冷热,岩石剥落破碎,路基渐开。

木柱横插,直入洞孔,以为构架;粗大圆木,抵山崖凸凹处,以作支撑;上面木桩相互连接,铆钉锁牢,再横竖错落,铺垫木板……

上有危崖,下临绝壑,何君阁道壁立半空,镶嵌古道。

阁道堪称栈道中的极品,五十五丈的何君阁道,用工竟达一千一百多个。阁者,顶有盖也,即在栈道上方凿孔,插入木料,搭建雨棚。栈道顶上加盖,即便遇上暴雨大雪,人与骡马尽可栖身其间,保得平安。

各族商贾贩卒,或驱赶马儿,或身背货物,往来丝路。遥望华夏,回首故乡,山高水远,栈道巍然,先民们长歌一曲:

跋涉崎岖的山路,

走过蜿蜒的栈道,

不辞万里,

我们向往大汉,

那个富裕明媚的家园……

又何止商旅往来熙熙攘攘,丝路畅通,各部族先民不绝于道。每逢农忙季节,先民们三五成群,春来秋去,结伴巴蜀打短工,既学到先进的农耕和养殖技艺,又挣钱买回生活用品。

一条条栈道,就这样星星点点,洒落丝路,成为千年奇险景观,点缀关山。

寻访栈道,欲了千古情怀;万里迢迢,由大相岭抵达高黎贡山。让人难以料想,星移斗转,耀眼的光芒尽散,栈道已是雪泥鸿爪,踪影渺茫。只是无数次发现,藤蔓荆棘丛中,一个个洞孔依然,布局规则匀称,从峭壁悬崖的一端走向另一端。一种怅然,一种遐思,让人遥忆当年。

栈道腐朽坍陷,路却不断拓展。就在栈道下方,火车轨道刚从隧洞钻出来,又向另一个隧洞延伸去。公路更是纵横交织,除去县道省道国道,正忙于铺洒沥青的,是成都至昆明的高速通道。

没有忧伤,没有赞颂,没有惜别,心中的惆怅归于宁静。关山依旧,栈道远去,带走沧桑与传奇,留下中华民族的大无畏与大智慧。

笮桥

过江渡河,非舟即桥。

大渡河、金沙江、澜沧江,多急流险滩,波涛汹涌,暗礁密布,舟不可渡。以至民谣说:隔河如隔天,渡河如渡险。

好在有笮桥,横跨两岸,方便行者,堪称古代桥梁一绝。

既名笮桥,自是笮人发明创造。两千多年前,南丝路有邛、笮、滇、僰诸多部族,生活在四川西南、贵州西部、西藏东部、云南全境及缅甸、越南北部广大区域,秦汉时期,统称西南夷。笮人是其中的一个部族,主要聚集在大相岭以南的大渡河流域,囊括了今天的汉源、石棉、泸定、康定等县。

大江大山,给笮人以博大的胸怀,立志高远,向往中原。山难以束缚,水难以阻断,如何跨越江河,笮人生出机巧造化。

不知是蜀地多产竹,还是另有原由,古蜀人对竹奉若神明。据《蜀中名胜记》载,雅州有竹溪,邛州有竹三郎庙,皆古代竹崇拜遗迹。以竹制作弓箭,属巴蜀一大特点。康藏史专家任乃强先生考证认为,竹质弓在古蜀国开明王等统治者心目中,视为保护自身安危的神物,尊之为“神弩”。至于笮人,独具慧眼,将杀伐利器之竹用于积德行善,创造出造福人类的笮桥,实属功德无量。

笮桥就地取材,遍山竹林,取之不尽。

砍得竹来,刀劈成片,剔除竹黄,剥取篾青,取其性柔韧不易断裂。笮人巧手,一根根篾青,编织出粗大的篾索;至于长短,尽可随心所欲,视河床宽窄定夺。

水急浪高,篾索笨重粗大,如何送达彼岸?笮人自有妙招:选得洄水处,将篾索捆于圆木,在上游推入江中,利用江水回旋,篾索飘然彼岸。还有一招,但要麻烦许多。便是将细绳索借弓箭射到对岸,另一端系于稍粗的绳索,经多次转换,绳索一次比一次粗大,最终篾索过得江来。

笮桥初成,如飞虹一道,系河谷两岸,下临百丈深渊。

架桥不易,过桥亦难。说是桥,孤零零篾索一根,稍有倾斜,半空高悬。篾索中,穿一粗大木制溜筒,形若瓦片。人过笮桥,又称溜索,借助重力,依托溜筒,滑向对岸。笮桥飞渡需勇气更讲技巧。人悬空谷,摇摆晃动,耳畔山风呼啸,脚底江流怒吼。看那溜索人,如猿攀援,如鹰俯冲,如鱼跃越,稍有疏忽,转瞬坠无底沟壑。

唐代文人独孤及身临其境,深有感触,为后世留下《笮桥赞》:

笮桥絙空,相引一索。

人缀其上,如猱之缚。

转帖入渊,如鸢之落。

寻橦而上,如鱼之跃。

顷刻不成,陨无底壑。

此情此景,跃然纸上,读来惊心动魄,总思忖能亲身经历,体验一番。

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机会。几年前,金沙江大峡谷,笮桥乍现,跨四百米江面,连接四川、云南。不过今非昔比,不见篾索。跨江两根钢缆,上安四个滑轮,下吊大铁笼,发动机牵引,来去自如。心愿得偿,心花怒放,谢绝摆渡人搀扶,喜滋滋步入铁笼。阵阵轰鸣声中,铁笼晃悠悠滑向对岸,似乎感觉不妙,忙闭上双眼。忽闻边上人讲,这是当今世界上最高的溜索,铁笼距江面有八百米之遥。一阵兴奋,两眼大睁。低头望,江水狭窄一线;风骤起,铁笼剧烈摇摆。不由头晕眼花,心惊肉颤,一把抓紧铁栏,直盼早到岸边。下得铁笼,仍天旋地转,后怕不已。

渡口小坐稍安,听摆渡人夸耀,像这样的溜索,于今金沙江还有十来个。停顿片刻,摆渡人又不无伤感地说:“你们十分幸运,是乘坐溜索的最后客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不远处,大桥施工正酣,桥墩一天天长高。

伴随岁月流逝,笮桥技术日趋完善,再想重温孤独及笔下笮桥的惊险刺激,无疑天方夜谭。

早在宋元时期,江面出现架空吊桥,逐渐取代单索笮桥。数十股篾索,成双成对,两岸牵引,并列架设;篾索间缠绕藤条,铺垫木板,人畜通行方便快捷。

到了明清,大凡重要渡口,铁索替代篾索。铁索吊桥不仅安全可靠,负荷大增,也更经久耐用。

一如澜沧江,有兰津古渡的霁虹桥,这是我国沿用时间最长的古桥。霁虹桥始建于东汉永平三年(公元60年)前后,以篾索沟通天堑;元朝元贞元年(公元1295年),方改架木吊桥,并在两岸建起桥亭,修有大门;明代成化十一年(公元1475年),终建铁索桥。《华阳国志》记,当时有《行人歌》,旅途之人皆会:

汉德广,开不滨;

渡博南,越兰津;

渡澜沧……

歌中可以想见,当年的霁虹桥上,那商人马帮络绎不绝的景况。遗憾的是,1986年一场特大洪水,让霁虹桥化作历史。

还有大渡河,两岸高崖夹峙,水急浪高,不可施舟楫,商旅靠溜索悬渡。清初,四川巡抚能泰奏请康熙皇帝批准,于1706年建成泸定桥。康熙闻桥成,赐名“泸定”,除御笔亲书桥名,还写下洋洋洒洒近七百字的“泸定桥碑记”,以示天恩浩荡,对康巴藏区格外垂青。“碑记”中的“事无大小,期于利民;功无难易,贵于经久”,体现了康熙修德安民,关注民生,造福藏区。泸定桥扼川藏茶马古道咽喉,在清朝号称天下第一大桥,又因红军长征飞夺斯桥而闻名。

霁虹桥,泸定桥,无不承袭笮桥技艺。

今天,访古汉源,这个因笮人聚居而称作笮都的地方。

既来笮桥的发源地,当然是为桥而来。上世纪八十年代,汉源人光大笮桥之法,两根钢索负载的汉源大桥,以净跨度二百零八米,居全国钢索吊桥之最,让笮人的故乡很是自豪。自己这些年,每到汉源,也总爱桥上走几个来回,再登高远望,看汽车、行人川流不息,好一派沸腾笮都风情。如今,瀑布沟电站蓄水,大桥即将淹没,友人相邀,特来凭吊追忆。

未曾想,就在它身旁,又有长达七百多米的新建桥梁,横空飞越大渡河。其雄姿,其气势,其壮美,昭告笮都,日新月异的灿烂。

笮马

栈道消融,笮桥难觅。倒是山间铃响,满驮货物的马儿,穿云破雾飘来。

一眼认出是笮马,身矮,腿短,马中小不点儿。

不可以貌取“马”,大有大的用途,小有小的功能。

北方草原马,强壮骠悍,高大威猛,奔驰平川草原,四蹄追风。牵古道试试,山陡路窄,更有栈道、笮桥。草原骄子惊恐万状,裹足不前。

笮马不然,山地马中的优良品种。适者生存,生于斯长于斯,笮马小巧精干,性情温顺,善负重有耐力,行走山地身手敏捷。山地马的爆发力与奔跑速度,无法与北方马相比,但说到跋山涉水,行走陡坡险道,却如履平地。

《史记·货殖列传》中,早有关于笮马的记载。在列举天下知名特产时,曾经亲历灵关道的司马迁,目睹邛笮部族牛马成群,不乏优良品种,特别写下巴蜀“西近邛笮,笮马、旄牛”。其意可见,汉时,临近巴蜀的笮人喂养的笮马,已属天下马之佼佼者。笮马的祖先西南野马,早在春秋时期,便被笮人驯化驱使,故巴蜀叫笮马;云南则传为天马之子,上品称滇池驹。如今的建昌马、四川山地小马,均是笮马后裔。

大相岭南坡,青溪古镇,扼丝路要冲。镇旁,有草坪宽阔平坦,地名马市,摆明是交易笮马的市场。

一年一度,马市总为笮马举行盛大的聚会。秋高气爽大相岭,各部族出类拔萃的笮马,纷纷亮相草坪,由行家评议,以决高下。成千上万的笮马,聚齐一方,场面火爆喧腾。每一匹笮马,都被主人精心装扮,马鬃修剪整齐,背驮雕刻精美图案的木鞍,铺艳丽的毛毯,挂一个皮质鞍带,上有磨得锃亮的银钩或铜钩。笮马矮小,但结实健壮,毛色油亮光滑,个个活蹦乱跳,明亮的眼睛闪烁机灵与淘气。一匹好笮马,售价达几百两银子。不过,这样的场合,笮马纯属主人身份、财富的象征。评出的高品质笮马,无非是给主人增光长脸,出多高的价钱,也不会割爱相让。

平常每逢场期,更多的是四面八方的民众,赶着笮马,汇集马市,以马换钱换物。买笮马的,多为赶马人,选得良驹,谋取生计。

丝路古道,笮马是最重要的驮运工具。

一匹匹的笮马,组成一支支的马帮。一支支的马帮,年年岁岁,纷至沓来,不绝于古道。

马帮由马锅头和赶马人组成。大锅头为马帮首领,不仅有勇有谋,善当家理财,还要熟悉商业行情和道路驿站、风土人情;二锅头是大锅头的副手,协助打理马帮事务;管事专司账目和内部经济交割往来。

赶马人负责料理马和货物。一个赶马人,管理十匹左右的马,行话称“一把”。少则几“把”,多则几十“把”,组成一支马帮。

笮马驮货行路,极有讲究,不能乱了规矩。择得吉日,马帮上路。打头的必是识途好马,披红挂绿,风光无限,称之头马;紧随其后的是二马,一样风头尽显。且听一首流传久远的《赶马调》这么唱道:

头马打扮玻璃镜,千珠穿满马笼头;

一朵红缨遮吃口,脑门心上扎彩球。

二马打扮挂银铃,两朵缨花飘耳根;

红彩一匹一丈六,飘飘洒洒人前头。

藏族赶马人不然,心中关注的是藏茶,口中爱唱的是《汉之茶》。每当赶马人放开喉咙,优美动听的歌声响彻古道:

乌黑的雅茶,

乌黑的茶垛,

高过青衣江边绿色的山坡。

雅州姑娘深深的情谊,

胜过蓝色的江河……

两千年间,笮马奔走古道,驮走蜀地的茶、盐、丝绸、铁器、筇竹杖,驮来滇藏及南亚的珠宝、象牙、药材、玻璃、海贝。一来二去,笮马良好的素质被商人们看中,自身也成为重要的交易品种。巴蜀商人,将货物贩卖西南夷,又购得笮马、牦牛回程。往返牟利,赚足金银,由是巴蜀更为富裕。《汉书·西南夷传》中,就记有巴蜀商人:取其笮马、僰童、牦牛,以此巴蜀殷富。

又岂止巴蜀大获其利,互通有无,交易各方同样受益。就说一种叫枸酱的食品,在蜀中极为普通,但在西南夷各部族民众眼中,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除争相购买食用外,还转手卖给南越等国。至于藏茶,雪域高原千载飘香,藏族同胞每餐必饮,不可或缺。众多稀缺商品南下,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生活质量的提高,滇藏和南亚各国更加文明富足。

优良的笮马,自司马迁列入天下奇珍,从唐代直到宋元明清,长期作为贡品,进献中原王朝。北宋初年,翰林学士王禹偁在《送筇枝与刘湛然道士》诗中,就写有“僰童与笮马,入贡何累累”的诗句。

真难想象,离了笮马,每年数以万吨的货物,如何南来北往!一代又一代,笮马生生不息,任劳任怨,跋涉高山大河、冰川雪原、热带雨林。再高的山,再陡的坡,再险的路,无不留下笮马的足迹。有人这么讲:北丝路上,大漠无垠,多亏号称沙漠之舟的骆驼;南丝路上,高山纵横,幸赖堪称山地之舟的笮马。此话一语中的。

低头凝视,古道铺路石,马蹄万千次的击打,敲出一串串深深的马蹄印。铃声清脆悦耳,笮马渐行渐近,眼神那么专注,捕捉着路面每一个信息。行进间,四蹄不偏不离,准确无误,踏入马蹄印。

回首千年,往事如烟。惟有笮马,随处可见。

大相岭、大小凉山、高黎贡山,众多险峰深谷,村寨散落其间。即便今天,仍有不少村寨,公路不通,出行不便。

壁立千仞,悬崖百丈,常见马帮穿梭,晃悠悠羊肠小道。大约年景好了,笮马的打扮也不一般:腰系锦鞍铜蹬,脖挂响铃一串,尾缠五彩丝带,倍显精神。

马铃儿叮当,马蹄声咯嗒,如歌如泣,丝路传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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